草木山河​——走进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县蒲县

发布时间:2023-08-10 00:33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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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(马婷婷)天地变化,草木蕃。

几千年前,先人便把世间真相以神秘的八卦方式作了谕示。

草木蕃,就是草木繁。风起云涌,天地流变,蒲县风龙云虎之势以草木的微小示现,看得见的是绿,悟得通的是和。

天上的云,有天之蓝作画布,便活泼泼地玩耍起来,恣肆地摆出各种造型,大闹天宫者有之,群峰壁立者有之,孤舟蓑笠翁有之,心有丘壑者,或可以看得见维摩诘经变图。

天上的云对应大地的绿,分明是吕梁山的南端,自14亿年前吕梁造山运动兴起,便有如此之雄浑连绵了,偏又在天地流变间,生出如许好听的名字,柏山、翠屏山、五鹿山、龙头岭、梅洞山……

一山有一山的绰约,一山有一山的坦荡。山山相连,山山挺立,无一例外的,是草木的铺陈和张扬。

生命力顽强的,寒来暑往,天地之间,自生自灭,“野火烧不尽”处,春风春雨春情催化,繁茂日增。留下的空隙,交给了人,人便闻“缝”而动,锹、镢、锄、铲,这些金属工具给人以力量和安全感,汗水滴下来,泪水落下来,命亦交给山和地,血也交给天和气候,西西弗斯般重复一个动词——植树。镢土,垒石,填坑,背水上山,一株株栽下,一坑坑浇灌,20多年过去了,终于,满山满谷的都是草木了。可歌可泣与久久为功,写在草木间。

草本和木本,在这葳蕤的山间,早已不分彼此,向阳或向阴都在帮扶着生长,长成林,长成植被,长成生态长城。

可这还不够,20多年来,疏通一条河道,栽一批树,开通一条新路,种一道的树,建设一个新区,布一区的草木,山下人迹跫繁处,也是绿荫如盖了,荫满庭,花满畦,山上山下连成一片,人在草木中,与草木互为知音,也天地共呼吸。

人非草木,却又是草木的一部分。

4000多年前,尧来寻找蒲伊,这位衣蒲草的人,对尧述治国之道,成了尧之师,尧舜随风而逝,蒲伊化作草木,千年里把德行蕴于其间。

2600年前,晋国崛起时,狐突生子狐偃,陪公子重耳在外流亡十九年,回国后,重耳成了晋文公,狐偃助文公成就春秋霸业。就在重耳流亡之时,晋怀公曾令狐突召回狐偃,狐突拒不受命,留下一个“不能作贰臣”的回答,被杀。

狐突去了,离开存身之朝之国,事了是不是拂衣去,我们不得而知,但肯定深藏功与名,不然世人为什么都已不知他了呢?只有这里的一座五鹿大夫庙悄悄地诉说着千年之往。狐突化身为一株草木,看尽了晋国的生死存亡。岂止是晋国啊,千年文明生死罔替,他都见过了。也或者成为草木之灵,端居于五鹿山巅,享草木之祀,与草木为伴,年复一年,人们种一棵树或植一坡草,都被他引为知己。

狐突虽远,但狐偃提出“表里山河”的说法,却伴随了我们2600多年,千年烟火阑珊,这表里山河悲壮远阔,无一不是你,无一不是我。

草木下有松软潮湿的泥土,也奔跑飞翔着许多鸟兽。晨曦未起,东方未明,蒲县人就被鸟鸣惊醒,啾啾声,关关声,是鸟群与草木的狂欢,褐马鸡翘着长翎炫耀自己的状元冠,苍鹰横眉冷目,黑鹳亮起自己黑白相间的霓裳羽衣,大天鹅更是优雅地擎着天鹅颈迈着公主步走过来走过去……鸟禽是人间吉祥,踏日光而来。金钱豹、花面狸、狍、獐、蛇、兔、獾、狼,还有小松鼠,群兽自在地在草木间追逐嬉戏,此消彼长,各自残杀也维护着一条亘古的食物链。禽与兽,在这里,不作骂人句,却是丰碑和象征,即使湮灭了,也会化作草木,日日向阳而生。

柏山上的松柏乘历史尘烟之威,繁衍出空旷寂寥和人间烟火并存的意味。千年里的人,影影绰绰地活动着,却远不如草木的通达,欲望沾染着世俗,被飞翔在山巅的东岳大帝净化。东岳庙,一重重庙宇的递进,是天堂与地狱的转化。草木变身于庙宇的长廊、殿柱、琼楼、藻井、雀替、阑额、斗拱,粉身碎骨过,精雕细刻过,渔樵耕读,八仙庆寿,岱岭横云,蕴藏着人的俗世欲望,生命方式变了,却更为永恒隽永,也为这满山的深绿浅绿作了见证。

庙里的戏台上,齐桓晋文,一场大戏,风雷鼓板,千年间,形形色色的伶人,登上这戏台,天上有,云中来,神人以和,与草木共吟共舞,却又在时间的无情中,化为草木尘土,滋养出蒲剧这门艺术在斯地的百代流光。

人去了,戏还在,直到蒲剧人把生态入了戏。种树的人,血与命作祭,在戏中与观众呼应出泪与笑,戏散了,草木还是草木,戏只是人与自然的桥。

蒲县郭下村石匠的名字叫李霖,一不小心就永远地留下了,肉身化作草木远去,古建的瑰丽却矗立在草木之上,被人珍藏了金代至今的百年时光。

山川毓秀,草木有灵,蒲县还孕育出一位文学人,名为西戎,写文字,作电影,提后进,在文学长廊里占了一席之地,二十多年前魂归故乡,与故乡的草木融为一体。

是的,人,在草木之前,是渺小的,在这多维世界里,有声有色,或默默无闻,最终也是草木的前身后世。

生态是草木的提纯与外延,是人,是自然,是大山,也是河流。草木蕃时,孕育出一条昕水河,汇数股支流,最后一跳进了黄河,随大河向南向东奔流而去,远方是大海,于是那浩浩的大海之中,便有了蒲县的草木吟唱。

目光在《水经注》中逡巡,蒲川水、紫川水、江水、黄芦水,在蒲子城的晋文公避居处汇聚。地图在手上翻出时光的晕染,却原来,我们在蒲县看到的大大小小的河流,被今人呼作东川水、南川水、北川水的,它们在郦道元笔下是有名字的,且是那么的具有中国审美。还有的小河是新生的,《水经注》并不知道那些小河的名字,今人也没有给它们赐名,它们只是把自己投身于大一点的河流,深藏功与名,并不争名夺利,何等淡定啊。蒲川水在千年时光里,变成了昕水河,我们就在昕水河上,与清风明月对酌高谈,想来,那些河流里的水草曾发出哂笑之声吧。

月光下,善遮蔽了恶,欣悦遮盖了曾经的艰难困苦,生态之盛超越了曾经的贫穷,草木之下,亦葱茏亦茂盛,草木蕃,又带来天地流变,于是那些云,可以恣肆地在天空唱一出《绿染蒲子山》的欢唱,而这欢唱便是“天地变化”的奥义和注解。

夜深了,蒲县睡了,天地变化草木蕃,先人有无穷的谕示在里面,草木的山河壮阔了,天地便有流变机遇在其中。

天人合一,可互证。


(责任编辑:李东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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